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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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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淮浪見她臉色不好看,還真不放心把她自己留在車上。

“反悔不了了。”任淮浪打開副駕駛,伸手把她拽下車,關上車門。

“我沒化妝。”齊染說。

“美著呢。”任淮浪笑笑說。

兩人先去買了點水果,任淮浪一手提著,一手牽著齊染。

去病房的路上,齊染看見不少穿衣服的,看著各個身板挺得根紙,都挺威嚴的。

任淮浪拉著她一路走,一邊介紹說:“他叫白潛,我四年的戰友,他在出任務的時候受了傷,現在傷情還沒完全恢覆。”

年紀輕輕的,斷了條腿。

齊染跟著任淮浪進病房的時候,心裏還很難受。

誰知道人還沒進去,就聽裏邊人說:“操,任淮浪,你終於來了啊。不是我想你,是照顧我的護士想你。老打聽你啊……”

齊染跟進去,白潛眼睛直了,喉嚨打結,低咳笑了幾聲。

齊染捏了一把任淮浪胳膊,說:“你背著我幹什麽好事了?”

床上的白潛咯咯地傻笑,說:“他什麽都不用做,但在小姑娘心裏就是什麽都做了。該打打,別心疼。哈哈哈。”

任淮浪把水果放到旁邊桌上,說:“你好了是吧,又開始了。”

白潛說:“你怎麽回事,還不趕快給老婆找個座兒,我現在有心無力,我這腿這樣兒,我床也下不去。”

“行了吧。”任淮浪拉了把椅子給齊染。

任淮浪卻沒閑著,給白潛調了床的高度,看他水杯裏的水空了,又續上一杯水,白潛接過去。

白潛說:“行了,任淮浪,你現在坐嫂子旁邊就行了,這會兒甭獻殷勤,早幹嘛去了,在部隊裏的時候碾壓我、折騰我,不知道疼惜我。”

“疼惜你,你女人嗎?”任淮浪說。

“嫂子,你以後一定要替我報仇。”

“你嫂子舍不得,甭想了。”

齊染在本來她會覺得這次會面會很壓抑,但病床上的男孩兒眼睛明亮,笑得真誠,連帶著齊染也特別輕松。她在一旁笑著,忘記了方才心中的忐忑。

直到外面有人推門而入,是一年輕姑娘。

姑娘環視了一眼屋子裏的人,最後落在齊染身上。

“姐,這是任淮浪的女朋友,你沒見過,我也第一次見。”床上的白潛介紹完,咧了一口白牙。

白潛姐姐目光重新落回齊染身上。任淮浪介紹說:“齊染。”

齊染笑著,並且有意識地藏了藏身上的紋身。

跟著任淮浪出門的時候,她如釋重負般出了口長氣。

任淮浪笑說:“緊張什麽?”

都不像她了,他的染染該是在人群中讓別人害怕的那個。

齊染斜了他一眼沒說話。

回去的路上,想了很多。

其實她覺得任淮浪跟白潛挺像,他們對自己受到的傷害都十分坦然,哪怕這種傷害是終身不可逆的。

所以她想,或許她也應該釋懷。對過去不愉快的,對她所怨念的一切釋懷。

晚上七點,兩個人才回到榆城的家裏。她深吸了一口氣,屋裏淡淡的清香讓人沈醉。她把衣服放進衣櫃裏後,直栽倒在了床上。

醒來的時候,是任淮浪把她叫起來的。餐桌上擺著兩碗粥,兩盤熱菜,其中一只碗還是她喜歡的那只粉紅色小碗。

任淮浪把勺子和筷子都給她備全了,遞給她說:“今天不能減肥。”

齊染笑笑說:“那一會兒你得陪我運動運動。”

“只要你吃飯,你說啥就啥。”

“我是不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?”

“當然。”

雨季過去的榆城,太陽光明凈安謐。

自從雨季到來後,整條街道好像便一直在沈睡著,沒蘇醒過來,直到齊染重新踏進這條街道。

齊染回到店裏,整理完自己的辦公室後,她去檢查衣服成品。

剛來上班的女工突然在店裏看見齊染,臉上地消息逐漸消失,最後遲鈍地說了一聲:“早。”

這面色差異太大,讓齊染以為自己是哪路神仙。

衣服成品也沒什麽大問題,就是線頭還沒來得及修理掉,她一邊囑咐,身旁的女工大姐連忙點著頭。

店裏的工人都把註意力放在了自己的活上頭,沒人敢吭聲。

齊染對員工的要求就是,要不就專心幹活兒,要不就不幹活好好聊天,不能一邊聊天一邊幹活,不然做的衣服錯誤百出,哪個姑娘會穿在身上。

朱星韻剛帶著爸媽來店裏就看到這一幕。沒想到看起來瘦瘦的年輕姑娘還是挺有老板派頭。

中午,任淮浪和齊染請朱星韻爸媽吃飯。

朱爸朱媽早就認識齊染,知道齊染跟自己女兒一樣,個性得很,所以他們一直想不到什麽樣的男人能鎮得住齊染。

現在任淮浪出現,他們驀然明白,還真就得是這樣的。

工作吃飯都是一樣,齊染顧著說話,任淮浪負責跑腿辦事兒。

男孩兒長得很帥,但一看就是年紀輕輕便經歷頗多,全身透著股沈穩從容的勁兒,女孩兒和他不同,就是明亮光彩照人。

這兩人的差別,能從著裝上窺見一二,還有男孩兒一雙手,手指修長,單看是好看的,但和全身細皮嫩肉的齊染握在一起的時候,差別就明顯了。

一個粗礪,一個細膩。

一黃一白。

但卻十分契合。

朱爸朱媽吃過飯後便返城了。夫妻倆都是大學教授,說出的每句話都得讓人在腦海裏翻譯一下。

朱星韻可能也沒仔細聽,但卻滿口答應知道了。

送走爸媽,她才長呼一口氣。

傍晚,血紅色的火燒雲鑲在天邊。齊染在屋裏看見,拿了手機出門拍照。

站在店門口,將手機舉高,手機裏,除了天邊的火燒雲,還有火燒雲下頭的蕭燃。

挺久不見他,也沒跟他聯系過,所以他出現在這兒,齊染著實感到意外。

而且他眼睛是泛紅的,唇也是紅的,平日裏的厲色不見了,倒讓人覺得他多了幾分可憐。

齊染朝他走了幾步問:“你怎麽來了?”

蕭燃手插著兜,悶聲不語地朝她走近。

齊染停住腳步,怕他動手動腳,畢竟這人有前車之鑒,“說話。”

“不要總對我這麽兇。”蕭燃聲音低低的,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兒。

齊染雙臂交疊,稀罕地看著蕭大總裁跟這兒裝可憐。

蕭燃看著齊染,還是他記憶裏的那麽個人,美得讓他心裏發慌。他總以為自己會忘了她,可心已經為她空出了一塊,始終沒法填滿,現在這麽看她一眼,還是喜歡。

齊染問:“你來幹什麽?”

蕭燃笑了一下,說:“如果我說,我好久不見你了,想你了,你能讓我抱一下嗎?”

他作勢朝她張開手臂,嘴角歪著笑。

“鬼才信。”

齊染話落,就見任淮浪陰著臉過來,二話沒說,就拽住了蕭燃胸前的襯衫,直拉著他過馬路。

蕭燃臉色泛白,眼神也冷得嚇人。

對面庫房現在沒人,任淮浪非得要揍他一頓。

蕭燃的司機在遠處侯著,結果看見自己老板被人勒住了喉嚨,跑著下車來拉架。

正是下班時間,路上車輛來來往往。齊染和任淮浪來這裏有了一陣子,和旁邊店鋪老板以及員工每天都能打照面,所以不認識,也面熟得很。

可他們一直都覺得任淮浪是個勤懇可靠的,一直老實本分做自己的生意,哪成想有一天也能碰見他動手打人,而且打的是一個跟老婆走得近長相帥氣的男人。

嘖嘖……是情債無疑了。

兩邊店鋪的人站在門口觀察情況,其中也包括洗車店的小卷毛,車都忘了洗,車主也在看熱鬧,都忘了催。

他們沒一個人去拉架,因為這是情債,他們也管不大著。而且他們甚至覺得這倆人都太惹火,幾個月裏平靜的生活才不正常,現在終於露出了狐貍尾巴。

車庫裏的齊染卻是急上了天。

她剛拉任淮浪,完全沒拉得動,任淮浪那力氣,她不是沒體會過。任淮浪只沖她說:“站遠點,別過來。”

飛飛聽到動靜跑過來勸架,卻站在了齊染旁邊,他也不敢上去惹兩個發飆的人。

蕭燃的司機上來拉架,卻反倒被蕭燃罵道:“別他娘的插手,這我倆的事兒。”

蕭燃完全就是逞強。縱使他平日裏也有鍛煉,但還是跟經受過軍營魔鬼訓練的任淮浪不能相比,他靠在墻上,深紅的鼻血順著人中流下來,但他疼得喘息的時候,還不服輸地還手。

齊染知道在這麽打下去,蕭燃只會更慘。她一股作氣站到兩人中間,張開手背對著蕭燃,把她護在身後,“任淮浪,我叫你別打了,你沒聽見嗎?你要把他打死,你去坐牢,把我自己丟在這兒是嗎?嗯?停手!”

小小的身子,擋在另一個男人面前。

任淮浪舒一口氣,手裏松開蕭燃的衣角,他叫了一聲:“染染。”

齊染沒應,轉身去看蕭燃,從旁邊拿了裁衣服剩下的爛布條給蕭燃擦鼻血,說:“去醫院。”

在她眼裏,蕭燃怎麽說也是個少爺,之前肯定沒挨過這揍。

“染染。”任淮浪見她扶著蕭燃出門,一副要跟著去了的架勢。

“你別叫我。”齊染說。

趁齊染不註意,蕭燃偏頭深看了任淮浪一眼,然後以無辜受害者的姿態上了車。

齊染真的連跟著一起走了。

任淮浪猜蕭燃心裏在笑。

車上的齊染看著旁邊看笑話的人們,心紮了似的疼。

是的,她之前原本不在乎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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